第九章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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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千陽將尹志興帶回陸府,召集眾人前來,尹志興也當眾指證陸仲齊與他共謀的事。
陸沖聞言簡直不敢置信,人都被關起來了還能惹事,他質問陸仲齊,「他說的可是真的?」
陸仲齊當然是打死不認了,老神在在的說,「怎麽可能啊,我又不認得他,他說的全是胡說八道。」
「不,這是真的,二少爺還為了讓這件事不被發現,找了人想殺我滅口!」尹志興指控道。
「我沒有做這種事。」陸仲齊依然否認,微微惱怒的瞪了陸千陽一眼。
沒想到會被這家夥查出是尹志興在臘肉裏下毒,還搶先一步救下尹志興, 不過他用不著害怕,下毒的事他沒有沾手,他所雇的殺手也全都躲起來了,陸千陽根本拿他沒轍。
倒是邵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,只能緊緊扭著帕子,強作鎮定。
陸千陽利眸掃了眼他們母子,「爹,我還有證人。」
他叫來了幾個府裏的丫鬟,證明尹志興曾化名為方平在府邸裏當臨時工,還看到他深夜在廚房前鬼鬼祟祟的。
接著,陸仲齊的心腹也出賣了他,說出尹志興是陸仲齊安排進府的,和尹志興聯手合作是真有其事,連細節都說得很清楚。
再來,那天追殺尹志興的人並沒有躲起來,而是被陸千陽捉到了,同樣指證是陸仲齊雇用他們。
一項項證據被端上來,陸仲齊從原本的處之泰然,到最後臉色慘白,一臉不敢置信。
而這時的邵氏幾乎腿軟,神色驚慌不已。
陸沖氣炸了,沒想到小兒子不好好反省,居然還和外人聯手鬧出這樁讓人貽笑大方的醜聞,甚至為了掩蓋罪行心狠手辣地想殺了同夥,這真的是他疼愛多年的兒子嗎?
「藤條拿來,我要打死他這個孽子!」
杜總管奉上藤條,陸沖才打了兩下,邵氏就立即撲上去護著兒子哭嚎——
「你若要打死兒子,先打死我算了!」
「你這無知婦人!就是因為你偷偷放他出去,才會發生這種事,如今你還想袒護他?!」陸沖氣得扔掉藤條,「把二少爺關在柴房裏,派人看守,也把夫人帶回去,不準她踏出房間一步!」
陸千陽冷眼看著陸仲齊和邵氏被下人們拖走。
夥同外人謀害自己的大哥大嫂可是家醜,是不得傳出去的,想必爹會找個假犯人平息這風波,再私下懲處陸仲齊,不讓他再作怪,但他不會再讓這個禍害繼續留在京城,他會讓父親將陸仲齊逐到遠地,無法再對他和芝夏造成威脅。
然而,接下來的發展卻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。
暫住在陸府,被陸千陽派人看守的尹志興生怕陸沖會為保住兒子,讓他背下所有罪,於是他找機會擺脫看守人跑到外頭放話,大刺刺說出下毒的主謀是陸仲齊,目的是陷害兄長陸千陽。
陸沖得知消息差點沒昏厥過去,這下他就算有心想隱瞞事實真相也沒辦法了,他想了想,與其制造更多謊言,最後落得被一個個揭穿的下場,不如主動公開,報請官府查辦。
更重要的是,小兒子一錯再錯,已經連續兩次動了殺人的念頭,所以陸沖決定狠下心,要讓他為所做之事付出代價。
「娘,救我,快救我啊!」
大廳外,陸仲齊被官差們拖著走,向來倨傲的他露出畏懼神色,淚流滿面的向娘親求救。
廳內,陸千陽和尹芝夏站在一旁,前者不敢相信父親會狠下心送二弟去坐牢,後者則在心裏吐槽陸仲齊根本就是個媽寶吧,出事了就找媽媽。
邵氏眼見兒子被官兵帶走,哭得撕心裂肺,怨慰的看著丈夫,「老爺,你居然叫官差來捉自己的兒子,你怎麽狠得下心?我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啊,你現在要我怎麽辦……」
陸沖見妻子怨他,憤怒的道:「不然能怎麽辦?這事已經傳出去了,既然掩蓋不了,我也只能公公正正的處置。」
「那也只要禁閉就好了,不用坐牢啊……」邵氏抽抽噎噎的道。
「禁閉有用嗎?不讓他受點教訓,他永遠學不了乖,需要被關個幾年、吃點苦,他才會知道自己做錯事了。」
「可是監牢那種地方,仲齊怎麽受得了……你好狠的心啊,他也是你兒子!」
邵氏還是埋怨,撲上去槌打丈夫,想到兒子要坐牢,她就像被割下一塊肉那麽疼呀。
陸沖氣憤的捉住她的手,「你只想到自己兒子受苦,就一點都不覺得對不起千陽和芝夏嗎?他們可是因為仲齊平白受了罪!我警告你,你要再敢幫那孽子求情,我就休了你!」說完,將她甩到一邊。
邵氏一個沒站穩,虛軟的滑跪在地,她緩緩擡起頭來,望向站在陸沖後方的陸千陽,又低下頭痛哭失聲。
「走吧。」陸千陽忽然開口,牽起妻子的手踏出大廳。
「怎麽了嗎?」尹芝夏感覺他有點奇怪,望著他的側臉問道。
陸千陽拉著她走了一段後才停下,緩緩掀唇,「二娘剛剛看了我一眼,她恨我,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。」
原本在他回來,邵氏面對他還有著心虛愧疚,但現在卻充滿怨恨與不甘,讓他感到心驚。
「什麽嘛,明明是她兒子做錯事,被捉去關是應該的,她憑什麽恨你?」尹芝夏生氣的道。
看到她為他抱不平,他微微一笑,故意低頭嘆了口氣,「因為我是元配生的,所以她從小就不喜歡我……」
「這又不是你的錯,她不喜歡你沒關系,我喜歡就好了!」她說著一邊拍拍他的肩膀。
陸千陽噗哧笑出聲,她安慰人的樣子真直爽,讓他心情都變好了。
「啊,你耍我。」她嬌嗔的道。
「芝夏,謝謝你。」他溫柔的笑看著她。
「幹麽那樣笑……」想把人迷暈呀?
陸千陽摸了摸她可愛的紅臉,下一瞬嚴肅的道:「芝夏,我們最近都得小心點,我怕二娘會因為怨恨做出什麽事來。」
尹芝夏點了點頭,「我會小心的,但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不好的事了。」她只想平平順順的過日子。
「芝夏,不管發生什麽事,我都會保護你。」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最重要的人。
陸沖大義滅親的舉動引起巨大的震蕩,雖然有人覺得是陸沖教育失敗才會發生這種事,但他的公正處置也讓人佩服,而在喜宴上吃壞肚子的賓客,及對漕幫鬧出種種風波感到不滿的皇上,看到這結果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了。
而延宕已久的幫主繼承大典,在重新挑選黃道吉日後終於舉辦了,陸千陽成為新一任的漕幫幫主,尹芝夏這個幫主夫人站在他身邊都覺得走路有風。
千陽酒館重新開幕,尹芝夏又能回到廚房工作,客人們也慢慢回籠,即便仍有人對她頗有微詞,但在幾位大官的夫人前來品嘗過她的菜,對她皆是讚譽有加,表達會支持她後,批評的聲浪瞬間又被壓了下去。
陸沖想到他曾經冤枉媳婦便覺得愧疚,加上如今有不少官夫人出面支持她,對她在酒館裏當大廚也不再有意見,只要她能兼顧家裏事就好,而在尹芝夏的牽線下,父子倆也和好如初。
這天酒館打烊後,陸千陽前來接她,夫妻倆一起回到陸府,尹芝夏為他做了小菜當宵夜,只見他笑得燦爛,看起來十分開心。
「有什麽好事嗎?看起來賊賊的。」尹芝夏瞇眼看著他。
「什麽賊賊的,明明是英俊瀟灑。至於什麽事……你猜猜看。」
尹芝夏吃了顆花生米,左想右想,很幹脆的道:「不知道。」
「哼哼,看清楚了……」他慢條斯理從襟口裏取出一張紙,在妻子面前晃了晃。
尹芝夏一把抽去看,下一刻瞠大雙眸,吃驚的道:「圓悅樓的房契?!為什麽你會有這個?」
「當然是從尹志興手上要過來的。」陸千陽得意洋洋的道。
「怎麽可能,他不是打算賣圓悅樓來還債?」尹芝夏並不認為那個人會悔過,自願將到手的房契還給她。
「他當然不肯給我,但他更怕被陸仲齊滅口,所以別無選擇。至於債務……」
陸千陽嘿嘿奸笑,「那家夥還以為我會幫他還債,想得太美了,他別想再投機取巧,得靠自己的勞力還清債務。我雖然沒將他送進牢裏,但也不會讓他好過,我安排他在漕幫裏做搬運工,只要他肯安分守己的工作,便可以慢慢把債務給還了,只不過搬運工可不好當,船上的貨物多又重,若是不小心還會掉進河裏,這也算是懲罰他之前那樣對你。」
對於尹志興這個叔叔,尹芝夏沒有任何感情,陸千陽怎麽處置她都無所謂,但畢竟是原主唯一的親人,這麽做或許是最好的。
陸千陽湊過頭,笑咪咪的討功勞,「開心嗎?感動嗎?為夫對你好不好?」
「嗯!」尹芝夏點了點頭,感動不已,他總是為她設想。
陸千陽看著她手上的房契,又道:「你說過你想要當女老板,那麽你一定會很想要一家屬於自己的店。」
尹芝夏望向他,她確實有這樣的夢想,所以看到他幫她要回圓悅樓,她激動的都快說不出話了。
「你真的希望我開店當女老板嗎?就算又傳出一些不好聽的傳言也沒有關系嗎?」她知道,她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會影響到他。
陸千陽摟著她的肩,「傻瓜,我只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,我認識你的時候,你就是這樣的女人了,要是改變了,就不是我所喜歡的你了。」
聞言,尹芝夏眼含淚光,心裏一陣柔軟。
他在她耳邊低喃道:「感謝我的話就叫我一聲夫君,然後在我臉上親一下,說你很愛很愛我。」
眼淚立即收回,「才不要,好惡。」
「好惡?怎麽會,你剛剛不是很感動嗎?」陸千陽好受傷。
尹芝夏盯著房契,挑眉道:「我剛剛想到,圓悅樓位於江都,離京城有好幾天路程,你要我一個人到那裏當女老板?」
陸千陽大驚,對喔,要是她真的當了圓悅樓老板的話……他急切的開口,「不行!我不容許你丟下我,去江都那麽遠的地方當女老板,你休想和我分隔兩地!」
尹芝夏噗嗤笑出聲,「我又沒說要丟下你。」
他瞪著她,無奈的想:被她擺了一道,平常都是他捉弄她的,難得也有她成功整到他的時候。
「我們是夫妻,當然要住在一起,怎麽可能分開。這個謝謝你了。」尹芝夏拿起房契靦腆的答謝,然後主動親他臉頰。
陸千陽心神蕩漾,他的娘子居然懂得突襲這一招……心被她軟軟的語氣和可愛的舉動搔得癢癢的,他無法再忍耐了。
「娘子,不管怎麽說,圓悅樓要了回來就是好事,加上現在氣氛也不錯,擇日不如撞日……我們來洞房吧!」
「欸?」尹芝夏一臉呆滯。
「這是什麽表情?」陸千陽嘴角抽了抽,「你忘了我們還沒有洞房嗎?」
「對耶!」她瞪大眼。
「你居然真的忘了!」
尹芝夏心虛的說,「因為這陣子發生很多事嘛……之後又在忙你的繼承大典,我也回到酒館工作了……」她真的忘了他們還沒洞房,而且想起這件事讓她有點不自在。
陸千陽盯著她的臉道:「芝夏,你會怕嗎?」
「哪裏怕,我只是有點緊張……」尹芝夏逞強的道。
「那是害羞?」他看她臉都紅了。
「才不是……啊!」
陸千陽霸氣十足的將她打橫抱起,尹芝夏心慌的喊道:「等等……」
「等不下去了!」
轉眼間,尹芝夏已經躺在床上,陸千陽壓在她上方,將臉埋入她頸間,在她耳邊暧昧的呢喃,「芝夏,你不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嗎?」
她聽得臉紅心跳,就像是塊融化的糖,全身都沾滿他熾熱又陽剛的氣息。
她真的好喜歡這個男人,喜歡他的逗弄、他的輕浮'他的吊兒郎當,那些她曾經討厭的,現在全都很喜歡,只是……
「我不要在下面!」
陸千陽楞住,「娘子是在說笑吧?」
「我是說真的!」她用力推開他,接著努力將他轉過身按倒,硬是爬到他身上。
看著她的舉動,本來傻住的陸千陽哈哈大笑,笑得肚子都疼了。
「你還敢笑!」她槌了下他胸口。
陸千陽攤開雙手,眨著那雙漂亮的眸,「娘子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。」
……還真誘人。尹芝夏緊張到不自覺瞪起他來。
「娘子,你這樣子是想跟我吵架嗎?」他打趣的道。
「我這是在培養情緒。」
兩人對望,彼此眼裏都漾滿情意。
「我說,再這樣對看下去太浪費時間了。」陸千陽忍不住道。
尹芝夏臉紅了紅,「我也覺得……浪費時間。」
陸千陽微了微笑,按下她的頭,親吻了她。
久違的洞房之夜終於展開了。
兩人終於圓房了,得逞的陸千陽笑得像只狐貍,尹芝夏多想掐他的臉讓他笑不出來,就怕別人看出了什麽,她臉皮可沒他那麽厚。
至於圓悅樓的房契,他們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,就先擱著了,日後再做處置。
今天,陸千陽帶著尹芝夏來到漕幫總部,一聲聲「幫主、幫主夫人好」此起彼落。
陸千陽一一微笑回應,然後在尹芝夏耳邊低語,「有沒有覺得被叫幫主夫人很威風?」
她白了他一眼,「你看起來倒是威風過頭了,孔雀尾巴都翹起來了。」
「哈哈,你的比喻真好玩。」他大笑。
「幹麽笑那麽大聲!」她真想擰他耳朵。
兩人的互動讓四周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,這簡直是當眾打情罵俏嘛。
其實幫裏的人對尹芝夏都十分好奇,喜歡陸千陽的女人很多,漕幫裏也有許多大老想將女兒嫁給他,陸千陽都看不上眼,最後卻娶了個只能說是清秀的女人為妻,讓人好奇她能受到陸千陽青睞的原因。
有人說那是因為尹芝夏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,但這陣子漕幫鬧出了許多風風雨雨,陸千陽一直和妻子同心,處處維護,今天兩人一塊來,也看得出夫妻感情甚篤,並不像是礙於承諾才娶她。
這時,陸千陽領著尹芝夏走向前方兩個大老,想正式向她介紹,「芝夏,這兩位是……」
尹芝夏主動打招呼,「這位是魏伯伯,這位則是莊伯伯吧,你們好,叫我芝夏就行了。」
陸千陽常常提起有兩位很照顧他的大老,她早把他們的特征記起來,所以一看到人便能認出來。
魏軒和莊昊對看一眼,臉上都帶有驚喜,對她可是滿意的不得了。
「小子,你這位夫人真不錯,你娶到好娘子了!」
「心思細膩又落落大方的,真不錯。」
陸千陽得意地道:「當然了,我娘子這麽聰明。」
「芝夏丫頭,那你什麽時候替千陽生個胖小子啊?」
「這陣子幫裏發生了那麽多糟心事,該來件喜事啦。」
居然說到生孩子了?這也跳太快了吧。尹芝夏微愕。
而陸千陽居然還附和,「芝夏,我們生六個孩子吧。」
尹芝夏差點吐血,「你當我是母豬啊!」
「那五個。」
「那有什麽差?」
「四個。」
「兩個,兩個恰恰好,不能再多了。」
說完,她發現四周人都在看他們,她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埋怨道:「你看,都被看笑話了。」
「很好,感情很好,哈哈!」兩位大老都大笑。
就在這時,一個相貌清麗的姑娘前來問候,「幫主,既然你和夫人還有魏老莊老都在,要一起喝茶嗎?我去泡。」
陸千陽知道尹芝夏不認得這人,為她介紹道,「芝夏,這位是江程分舵主的女兒江春,叫她小春就好。」
「小春姑娘你好。」尹芝夏心想真是個漂亮的女孩。
「幫主夫人好。」江春回了禮,但接著便忽視她,直直望著陸千陽,「幫主,小春幫你泡碧螺春好嗎?幫主一向最喜歡小春泡的碧螺春了。」
尹芝夏原本不以為意,但愈聽愈不對,她發覺這位小春姑娘對陸千陽很有好感,瞧那含羞帶怯的眸,還有酡紅的臉蛋,這不是喜歡她的丈夫是什麽?而且還強調她的丈夫最喜歡喝碧螺「春」,當她這幫主夫人不在嗎?
「芝夏,難得魏老和莊老都在,我們就一起喝個茶再……」
尹芝夏沒理他,反而望向江春,突兀的問了一句,「小春姑娘長得真美啊,許人了嗎?」
「沒、沒有……」江春見著尹芝夏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,臉色微變。
「這樣啊,那我來幫你找個好對象好了。夫君,你說好不好?」尹芝夏挽住陸千陽的手臂,親熱的道。
陸千陽一楞,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她居然會挽住他手臂,還叫他夫君?
他看向江春,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,眸底閃過一絲玩味,順著妻子的話道:「當然好了,漕幫裏有為的年輕人那麽多,我會幫小春好好註意的。」
聽陸千陽這麽說,江春臉色煞白,傷心的垂下了頭。
魏軒和莊昊在一旁看著好戲,滿意的直點頭。看來幫主夫人能幹得很,江老想讓女兒給陸千陽當妾估計是沒戲了。
當然,最後那碧螺春誰也沒喝,就這麽散了。
夫妻倆一踏出漕幫,陸千陽立即向娘子大人解釋道:「芝夏,我是看著小春長大的,只把她當成妹妹,你千萬別誤會。」
「只有小春嗎?會不會又來個小夏、小秋或小冬?」尹芝夏雙手環胸質問道。
她當然有註意到魏老和莊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,想必漕幫裏有很多大老都想將女兒塞給他,就算是當妾也好,他現在可是幫主,搶手得很。
「這麽擔心的話,那你下次來時可以宣示主權。」陸千陽靠近她耳邊,用著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親昵的道,「像是在我的耳朵或脖子留下痕跡……」
「你在亂說什麽?」尹芝夏瞪他。
陸千陽指著自個兒的唇,「可惜你之前在我嘴唇上咬的地方已經愈合了,要不就可以……」
尹芝夏臉色漲紅,丟下他就往前走。
陸千陽忙追上去,攬住她的肩,「好、好,我知道了,我會發個公告,要漕幫所有人將家裏的適婚女兒嫁出去,這不就行了?走,我帶你去前面的碼頭看看。」
尹芝夏被他摟著走,哪還記得要吃什麽醋,滿腦子只想著他真不要臉,大白天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她摟摟抱抱的。
碼頭位於漕幫總部的左側,彎出去走一段路就到了,港口前停滿許多船只,工人們都在忙著把貨搬入船艙裏。
尹芝夏看到有那麽多船只停放在岸邊,比她化身為九官鳥飛來時看到的還多,驚嘆的道:「這些都是漕幫的船嗎?好壯觀、好有氣勢,我真想坐坐看。」
見她興奮的樣子,陸千陽忍不住笑了,然後望著那一艘艘船,認真的說:「你所看到的這些船會載著各式各樣的貨物從運河通往各地,為維持商譽,貨一定要在期限內送到,尤其皇上的船絕對不能拖,可河道上瞬息萬變,遇上暴雨或幹旱就免不得會延宕,最怕的是連命都丟了,所以每一次出船都得小心謹慎,務必要讓幫眾能平安回到家裏,和家人團聚。」
「天啊,這麽危險?!」尹芝夏驚呼。
「你看,那些船在做修繕,這可是很重要的工作。」陸千陽指給她看。
尹芝夏點了點頭,看到有好多工人在船上、船下做著修補,這都是為了使這艘船能平安航行。
「還有,也要切記一些東西是絕不能運上船的。」
「哪些東西?」
「像是煙草、鹽,還有大量的刀劍,朝廷會不定期派人來檢查。」
「若被發現夾帶會如何?」尹芝夏問道。
「輕則罰錢入獄,重則連命都沒了。漕幫雖然是大業國的經濟命脈,朝廷在許多方面不得不仰賴漕幫,但只要皇上一道聖旨,這個幫主之位就得換人了。」陸千陽輕柔的朝她一笑,「芝夏,我的責任就是這麽重大。」
尹芝夏看著她的丈夫,他看似精明又八面玲瓏,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,但他其實也有他的壓力在,只是在別人面前不能表現出來。
陸仲齊搶著要當漕幫幫主,為了得到這位置不擇手段,他知道這是多麽大的責任嗎?
她悄悄握住丈夫的手道:「我這個幫主夫人可不是當假的,你有什麽事需要我,我一定會傾全力幫你。」
他總是竭盡所能的守護她,讓她盡情做她想做的事,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麽,想和他一起守護漕幫,為他分擔責任。
「你能做什麽?幫我搬貨?你力氣夠大嗎?」陸千陽揶揄的道。
尹芝夏真想白他一眼,「我可以聽你訴苦……總之,不要一個人承擔,我可以做的事也很多,可不要小看我了!」
其實陸千陽很高興,心口暖暖的,只是習慣用他一貫輕佻的語氣來掩飾他的歡喜。「娘子真貼心,為夫好感動啊。」
幹麽說得那麽誇張!尹芝夏臉都紅了。
「走,在出船前我帶你到船上走走……」陸千陽握著她的手,往船只的方向走去。
兩人十指緊扣,誰都不放開誰。
陸千陽和尹芝夏過了一段平靜美好的日子,但很快的,浪濤又起,有人蠢蠢欲動了,那便是邵氏。
陸千陽一直暗中觀察邵氏,發現她最近動作頻頻,找上以前曾支持她兒子當幫主的幾個分舵主,但陸仲齊坐牢,他又身為現任幫主,那些分舵主不敢再興事,聽到邵氏要找他們,都找理由推托。
最後,邵氏找上了江程,不巧江程這幾日因公到外地,兩人沒有見到面。
「江程不就是江春的爹嗎?那個臭老頭!」尹芝夏對這人可說是極為厭惡。
她後來再去漕幫總部時有見到江程,他很積極想將女兒推銷給陸千陽,說什麽想讓他女兒為她這個幫主夫人分憂解勞,私下還找上一些大老的妻子,要她們勸她幫丈夫納妾,還說若她懷孕了,有人幫她服侍夫婿也好,聽得她火冒三丈,幸好陸千陽知道她不開心,馬上替江春挑了幾個夫婿人選以示忠貞,她才消了氣。
「她會找上江程,大概是因為江程想把女兒嫁給我,卻被我拒絕,加上他前陣子貪酒犯了點事,被我扣了薪俸以示懲戒,邵氏覺得江程對我肯定有怨,才會想找他合作。」陸千陽摸了摸下巴。
「等江程過幾天回來,邵氏一定會再去找他的……江程真的會背叛你嗎?」尹芝夏問道。
「江程是個老狐貍,懂得選擇對自己有益的事,應當不會那麽笨。」
「但也很難說,要是他真有二心……就算江程沒有,但邵氏呢?總不能放任她胡作非為啊。」她坐不住了,起身來回踱步。
「芝夏,別那麽擔心。」陸千陽看得頭都暈了,攬住她要她坐下。
「我怎麽可能不擔心,要是她做出什麽會傷害到你的事……」尹芝夏握緊雙拳,「要是可以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,就可以提早防範了。」
看她這麽要緊他的模樣,陸千陽心情愉悅,覺得她真是個好娘子,「等江程回來,我會派人監視他,到時就能知道她想做什麽了。」
「那太慢了,要是她等不及去找別人合作,怕會有變數,她若能自己招供就好了……」尹芝夏說著,突然靈光一現,「我有法子了!」
「這麽厲害,娘子是想到了什麽好法子?」陸千陽很感興趣的問。
尹芝夏神秘一笑,「我可是你的幫主夫人,看著吧,我要拿出真本事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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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沖聞言簡直不敢置信,人都被關起來了還能惹事,他質問陸仲齊,「他說的可是真的?」
陸仲齊當然是打死不認了,老神在在的說,「怎麽可能啊,我又不認得他,他說的全是胡說八道。」
「不,這是真的,二少爺還為了讓這件事不被發現,找了人想殺我滅口!」尹志興指控道。
「我沒有做這種事。」陸仲齊依然否認,微微惱怒的瞪了陸千陽一眼。
沒想到會被這家夥查出是尹志興在臘肉裏下毒,還搶先一步救下尹志興, 不過他用不著害怕,下毒的事他沒有沾手,他所雇的殺手也全都躲起來了,陸千陽根本拿他沒轍。
倒是邵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,只能緊緊扭著帕子,強作鎮定。
陸千陽利眸掃了眼他們母子,「爹,我還有證人。」
他叫來了幾個府裏的丫鬟,證明尹志興曾化名為方平在府邸裏當臨時工,還看到他深夜在廚房前鬼鬼祟祟的。
接著,陸仲齊的心腹也出賣了他,說出尹志興是陸仲齊安排進府的,和尹志興聯手合作是真有其事,連細節都說得很清楚。
再來,那天追殺尹志興的人並沒有躲起來,而是被陸千陽捉到了,同樣指證是陸仲齊雇用他們。
一項項證據被端上來,陸仲齊從原本的處之泰然,到最後臉色慘白,一臉不敢置信。
而這時的邵氏幾乎腿軟,神色驚慌不已。
陸沖氣炸了,沒想到小兒子不好好反省,居然還和外人聯手鬧出這樁讓人貽笑大方的醜聞,甚至為了掩蓋罪行心狠手辣地想殺了同夥,這真的是他疼愛多年的兒子嗎?
「藤條拿來,我要打死他這個孽子!」
杜總管奉上藤條,陸沖才打了兩下,邵氏就立即撲上去護著兒子哭嚎——
「你若要打死兒子,先打死我算了!」
「你這無知婦人!就是因為你偷偷放他出去,才會發生這種事,如今你還想袒護他?!」陸沖氣得扔掉藤條,「把二少爺關在柴房裏,派人看守,也把夫人帶回去,不準她踏出房間一步!」
陸千陽冷眼看著陸仲齊和邵氏被下人們拖走。
夥同外人謀害自己的大哥大嫂可是家醜,是不得傳出去的,想必爹會找個假犯人平息這風波,再私下懲處陸仲齊,不讓他再作怪,但他不會再讓這個禍害繼續留在京城,他會讓父親將陸仲齊逐到遠地,無法再對他和芝夏造成威脅。
然而,接下來的發展卻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。
暫住在陸府,被陸千陽派人看守的尹志興生怕陸沖會為保住兒子,讓他背下所有罪,於是他找機會擺脫看守人跑到外頭放話,大刺刺說出下毒的主謀是陸仲齊,目的是陷害兄長陸千陽。
陸沖得知消息差點沒昏厥過去,這下他就算有心想隱瞞事實真相也沒辦法了,他想了想,與其制造更多謊言,最後落得被一個個揭穿的下場,不如主動公開,報請官府查辦。
更重要的是,小兒子一錯再錯,已經連續兩次動了殺人的念頭,所以陸沖決定狠下心,要讓他為所做之事付出代價。
「娘,救我,快救我啊!」
大廳外,陸仲齊被官差們拖著走,向來倨傲的他露出畏懼神色,淚流滿面的向娘親求救。
廳內,陸千陽和尹芝夏站在一旁,前者不敢相信父親會狠下心送二弟去坐牢,後者則在心裏吐槽陸仲齊根本就是個媽寶吧,出事了就找媽媽。
邵氏眼見兒子被官兵帶走,哭得撕心裂肺,怨慰的看著丈夫,「老爺,你居然叫官差來捉自己的兒子,你怎麽狠得下心?我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啊,你現在要我怎麽辦……」
陸沖見妻子怨他,憤怒的道:「不然能怎麽辦?這事已經傳出去了,既然掩蓋不了,我也只能公公正正的處置。」
「那也只要禁閉就好了,不用坐牢啊……」邵氏抽抽噎噎的道。
「禁閉有用嗎?不讓他受點教訓,他永遠學不了乖,需要被關個幾年、吃點苦,他才會知道自己做錯事了。」
「可是監牢那種地方,仲齊怎麽受得了……你好狠的心啊,他也是你兒子!」
邵氏還是埋怨,撲上去槌打丈夫,想到兒子要坐牢,她就像被割下一塊肉那麽疼呀。
陸沖氣憤的捉住她的手,「你只想到自己兒子受苦,就一點都不覺得對不起千陽和芝夏嗎?他們可是因為仲齊平白受了罪!我警告你,你要再敢幫那孽子求情,我就休了你!」說完,將她甩到一邊。
邵氏一個沒站穩,虛軟的滑跪在地,她緩緩擡起頭來,望向站在陸沖後方的陸千陽,又低下頭痛哭失聲。
「走吧。」陸千陽忽然開口,牽起妻子的手踏出大廳。
「怎麽了嗎?」尹芝夏感覺他有點奇怪,望著他的側臉問道。
陸千陽拉著她走了一段後才停下,緩緩掀唇,「二娘剛剛看了我一眼,她恨我,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。」
原本在他回來,邵氏面對他還有著心虛愧疚,但現在卻充滿怨恨與不甘,讓他感到心驚。
「什麽嘛,明明是她兒子做錯事,被捉去關是應該的,她憑什麽恨你?」尹芝夏生氣的道。
看到她為他抱不平,他微微一笑,故意低頭嘆了口氣,「因為我是元配生的,所以她從小就不喜歡我……」
「這又不是你的錯,她不喜歡你沒關系,我喜歡就好了!」她說著一邊拍拍他的肩膀。
陸千陽噗哧笑出聲,她安慰人的樣子真直爽,讓他心情都變好了。
「啊,你耍我。」她嬌嗔的道。
「芝夏,謝謝你。」他溫柔的笑看著她。
「幹麽那樣笑……」想把人迷暈呀?
陸千陽摸了摸她可愛的紅臉,下一瞬嚴肅的道:「芝夏,我們最近都得小心點,我怕二娘會因為怨恨做出什麽事來。」
尹芝夏點了點頭,「我會小心的,但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不好的事了。」她只想平平順順的過日子。
「芝夏,不管發生什麽事,我都會保護你。」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最重要的人。
陸沖大義滅親的舉動引起巨大的震蕩,雖然有人覺得是陸沖教育失敗才會發生這種事,但他的公正處置也讓人佩服,而在喜宴上吃壞肚子的賓客,及對漕幫鬧出種種風波感到不滿的皇上,看到這結果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了。
而延宕已久的幫主繼承大典,在重新挑選黃道吉日後終於舉辦了,陸千陽成為新一任的漕幫幫主,尹芝夏這個幫主夫人站在他身邊都覺得走路有風。
千陽酒館重新開幕,尹芝夏又能回到廚房工作,客人們也慢慢回籠,即便仍有人對她頗有微詞,但在幾位大官的夫人前來品嘗過她的菜,對她皆是讚譽有加,表達會支持她後,批評的聲浪瞬間又被壓了下去。
陸沖想到他曾經冤枉媳婦便覺得愧疚,加上如今有不少官夫人出面支持她,對她在酒館裏當大廚也不再有意見,只要她能兼顧家裏事就好,而在尹芝夏的牽線下,父子倆也和好如初。
這天酒館打烊後,陸千陽前來接她,夫妻倆一起回到陸府,尹芝夏為他做了小菜當宵夜,只見他笑得燦爛,看起來十分開心。
「有什麽好事嗎?看起來賊賊的。」尹芝夏瞇眼看著他。
「什麽賊賊的,明明是英俊瀟灑。至於什麽事……你猜猜看。」
尹芝夏吃了顆花生米,左想右想,很幹脆的道:「不知道。」
「哼哼,看清楚了……」他慢條斯理從襟口裏取出一張紙,在妻子面前晃了晃。
尹芝夏一把抽去看,下一刻瞠大雙眸,吃驚的道:「圓悅樓的房契?!為什麽你會有這個?」
「當然是從尹志興手上要過來的。」陸千陽得意洋洋的道。
「怎麽可能,他不是打算賣圓悅樓來還債?」尹芝夏並不認為那個人會悔過,自願將到手的房契還給她。
「他當然不肯給我,但他更怕被陸仲齊滅口,所以別無選擇。至於債務……」
陸千陽嘿嘿奸笑,「那家夥還以為我會幫他還債,想得太美了,他別想再投機取巧,得靠自己的勞力還清債務。我雖然沒將他送進牢裏,但也不會讓他好過,我安排他在漕幫裏做搬運工,只要他肯安分守己的工作,便可以慢慢把債務給還了,只不過搬運工可不好當,船上的貨物多又重,若是不小心還會掉進河裏,這也算是懲罰他之前那樣對你。」
對於尹志興這個叔叔,尹芝夏沒有任何感情,陸千陽怎麽處置她都無所謂,但畢竟是原主唯一的親人,這麽做或許是最好的。
陸千陽湊過頭,笑咪咪的討功勞,「開心嗎?感動嗎?為夫對你好不好?」
「嗯!」尹芝夏點了點頭,感動不已,他總是為她設想。
陸千陽看著她手上的房契,又道:「你說過你想要當女老板,那麽你一定會很想要一家屬於自己的店。」
尹芝夏望向他,她確實有這樣的夢想,所以看到他幫她要回圓悅樓,她激動的都快說不出話了。
「你真的希望我開店當女老板嗎?就算又傳出一些不好聽的傳言也沒有關系嗎?」她知道,她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會影響到他。
陸千陽摟著她的肩,「傻瓜,我只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,我認識你的時候,你就是這樣的女人了,要是改變了,就不是我所喜歡的你了。」
聞言,尹芝夏眼含淚光,心裏一陣柔軟。
他在她耳邊低喃道:「感謝我的話就叫我一聲夫君,然後在我臉上親一下,說你很愛很愛我。」
眼淚立即收回,「才不要,好惡。」
「好惡?怎麽會,你剛剛不是很感動嗎?」陸千陽好受傷。
尹芝夏盯著房契,挑眉道:「我剛剛想到,圓悅樓位於江都,離京城有好幾天路程,你要我一個人到那裏當女老板?」
陸千陽大驚,對喔,要是她真的當了圓悅樓老板的話……他急切的開口,「不行!我不容許你丟下我,去江都那麽遠的地方當女老板,你休想和我分隔兩地!」
尹芝夏噗嗤笑出聲,「我又沒說要丟下你。」
他瞪著她,無奈的想:被她擺了一道,平常都是他捉弄她的,難得也有她成功整到他的時候。
「我們是夫妻,當然要住在一起,怎麽可能分開。這個謝謝你了。」尹芝夏拿起房契靦腆的答謝,然後主動親他臉頰。
陸千陽心神蕩漾,他的娘子居然懂得突襲這一招……心被她軟軟的語氣和可愛的舉動搔得癢癢的,他無法再忍耐了。
「娘子,不管怎麽說,圓悅樓要了回來就是好事,加上現在氣氛也不錯,擇日不如撞日……我們來洞房吧!」
「欸?」尹芝夏一臉呆滯。
「這是什麽表情?」陸千陽嘴角抽了抽,「你忘了我們還沒有洞房嗎?」
「對耶!」她瞪大眼。
「你居然真的忘了!」
尹芝夏心虛的說,「因為這陣子發生很多事嘛……之後又在忙你的繼承大典,我也回到酒館工作了……」她真的忘了他們還沒洞房,而且想起這件事讓她有點不自在。
陸千陽盯著她的臉道:「芝夏,你會怕嗎?」
「哪裏怕,我只是有點緊張……」尹芝夏逞強的道。
「那是害羞?」他看她臉都紅了。
「才不是……啊!」
陸千陽霸氣十足的將她打橫抱起,尹芝夏心慌的喊道:「等等……」
「等不下去了!」
轉眼間,尹芝夏已經躺在床上,陸千陽壓在她上方,將臉埋入她頸間,在她耳邊暧昧的呢喃,「芝夏,你不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嗎?」
她聽得臉紅心跳,就像是塊融化的糖,全身都沾滿他熾熱又陽剛的氣息。
她真的好喜歡這個男人,喜歡他的逗弄、他的輕浮'他的吊兒郎當,那些她曾經討厭的,現在全都很喜歡,只是……
「我不要在下面!」
陸千陽楞住,「娘子是在說笑吧?」
「我是說真的!」她用力推開他,接著努力將他轉過身按倒,硬是爬到他身上。
看著她的舉動,本來傻住的陸千陽哈哈大笑,笑得肚子都疼了。
「你還敢笑!」她槌了下他胸口。
陸千陽攤開雙手,眨著那雙漂亮的眸,「娘子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。」
……還真誘人。尹芝夏緊張到不自覺瞪起他來。
「娘子,你這樣子是想跟我吵架嗎?」他打趣的道。
「我這是在培養情緒。」
兩人對望,彼此眼裏都漾滿情意。
「我說,再這樣對看下去太浪費時間了。」陸千陽忍不住道。
尹芝夏臉紅了紅,「我也覺得……浪費時間。」
陸千陽微了微笑,按下她的頭,親吻了她。
久違的洞房之夜終於展開了。
兩人終於圓房了,得逞的陸千陽笑得像只狐貍,尹芝夏多想掐他的臉讓他笑不出來,就怕別人看出了什麽,她臉皮可沒他那麽厚。
至於圓悅樓的房契,他們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,就先擱著了,日後再做處置。
今天,陸千陽帶著尹芝夏來到漕幫總部,一聲聲「幫主、幫主夫人好」此起彼落。
陸千陽一一微笑回應,然後在尹芝夏耳邊低語,「有沒有覺得被叫幫主夫人很威風?」
她白了他一眼,「你看起來倒是威風過頭了,孔雀尾巴都翹起來了。」
「哈哈,你的比喻真好玩。」他大笑。
「幹麽笑那麽大聲!」她真想擰他耳朵。
兩人的互動讓四周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,這簡直是當眾打情罵俏嘛。
其實幫裏的人對尹芝夏都十分好奇,喜歡陸千陽的女人很多,漕幫裏也有許多大老想將女兒嫁給他,陸千陽都看不上眼,最後卻娶了個只能說是清秀的女人為妻,讓人好奇她能受到陸千陽青睞的原因。
有人說那是因為尹芝夏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,但這陣子漕幫鬧出了許多風風雨雨,陸千陽一直和妻子同心,處處維護,今天兩人一塊來,也看得出夫妻感情甚篤,並不像是礙於承諾才娶她。
這時,陸千陽領著尹芝夏走向前方兩個大老,想正式向她介紹,「芝夏,這兩位是……」
尹芝夏主動打招呼,「這位是魏伯伯,這位則是莊伯伯吧,你們好,叫我芝夏就行了。」
陸千陽常常提起有兩位很照顧他的大老,她早把他們的特征記起來,所以一看到人便能認出來。
魏軒和莊昊對看一眼,臉上都帶有驚喜,對她可是滿意的不得了。
「小子,你這位夫人真不錯,你娶到好娘子了!」
「心思細膩又落落大方的,真不錯。」
陸千陽得意地道:「當然了,我娘子這麽聰明。」
「芝夏丫頭,那你什麽時候替千陽生個胖小子啊?」
「這陣子幫裏發生了那麽多糟心事,該來件喜事啦。」
居然說到生孩子了?這也跳太快了吧。尹芝夏微愕。
而陸千陽居然還附和,「芝夏,我們生六個孩子吧。」
尹芝夏差點吐血,「你當我是母豬啊!」
「那五個。」
「那有什麽差?」
「四個。」
「兩個,兩個恰恰好,不能再多了。」
說完,她發現四周人都在看他們,她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埋怨道:「你看,都被看笑話了。」
「很好,感情很好,哈哈!」兩位大老都大笑。
就在這時,一個相貌清麗的姑娘前來問候,「幫主,既然你和夫人還有魏老莊老都在,要一起喝茶嗎?我去泡。」
陸千陽知道尹芝夏不認得這人,為她介紹道,「芝夏,這位是江程分舵主的女兒江春,叫她小春就好。」
「小春姑娘你好。」尹芝夏心想真是個漂亮的女孩。
「幫主夫人好。」江春回了禮,但接著便忽視她,直直望著陸千陽,「幫主,小春幫你泡碧螺春好嗎?幫主一向最喜歡小春泡的碧螺春了。」
尹芝夏原本不以為意,但愈聽愈不對,她發覺這位小春姑娘對陸千陽很有好感,瞧那含羞帶怯的眸,還有酡紅的臉蛋,這不是喜歡她的丈夫是什麽?而且還強調她的丈夫最喜歡喝碧螺「春」,當她這幫主夫人不在嗎?
「芝夏,難得魏老和莊老都在,我們就一起喝個茶再……」
尹芝夏沒理他,反而望向江春,突兀的問了一句,「小春姑娘長得真美啊,許人了嗎?」
「沒、沒有……」江春見著尹芝夏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,臉色微變。
「這樣啊,那我來幫你找個好對象好了。夫君,你說好不好?」尹芝夏挽住陸千陽的手臂,親熱的道。
陸千陽一楞,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她居然會挽住他手臂,還叫他夫君?
他看向江春,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,眸底閃過一絲玩味,順著妻子的話道:「當然好了,漕幫裏有為的年輕人那麽多,我會幫小春好好註意的。」
聽陸千陽這麽說,江春臉色煞白,傷心的垂下了頭。
魏軒和莊昊在一旁看著好戲,滿意的直點頭。看來幫主夫人能幹得很,江老想讓女兒給陸千陽當妾估計是沒戲了。
當然,最後那碧螺春誰也沒喝,就這麽散了。
夫妻倆一踏出漕幫,陸千陽立即向娘子大人解釋道:「芝夏,我是看著小春長大的,只把她當成妹妹,你千萬別誤會。」
「只有小春嗎?會不會又來個小夏、小秋或小冬?」尹芝夏雙手環胸質問道。
她當然有註意到魏老和莊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,想必漕幫裏有很多大老都想將女兒塞給他,就算是當妾也好,他現在可是幫主,搶手得很。
「這麽擔心的話,那你下次來時可以宣示主權。」陸千陽靠近她耳邊,用著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親昵的道,「像是在我的耳朵或脖子留下痕跡……」
「你在亂說什麽?」尹芝夏瞪他。
陸千陽指著自個兒的唇,「可惜你之前在我嘴唇上咬的地方已經愈合了,要不就可以……」
尹芝夏臉色漲紅,丟下他就往前走。
陸千陽忙追上去,攬住她的肩,「好、好,我知道了,我會發個公告,要漕幫所有人將家裏的適婚女兒嫁出去,這不就行了?走,我帶你去前面的碼頭看看。」
尹芝夏被他摟著走,哪還記得要吃什麽醋,滿腦子只想著他真不要臉,大白天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她摟摟抱抱的。
碼頭位於漕幫總部的左側,彎出去走一段路就到了,港口前停滿許多船只,工人們都在忙著把貨搬入船艙裏。
尹芝夏看到有那麽多船只停放在岸邊,比她化身為九官鳥飛來時看到的還多,驚嘆的道:「這些都是漕幫的船嗎?好壯觀、好有氣勢,我真想坐坐看。」
見她興奮的樣子,陸千陽忍不住笑了,然後望著那一艘艘船,認真的說:「你所看到的這些船會載著各式各樣的貨物從運河通往各地,為維持商譽,貨一定要在期限內送到,尤其皇上的船絕對不能拖,可河道上瞬息萬變,遇上暴雨或幹旱就免不得會延宕,最怕的是連命都丟了,所以每一次出船都得小心謹慎,務必要讓幫眾能平安回到家裏,和家人團聚。」
「天啊,這麽危險?!」尹芝夏驚呼。
「你看,那些船在做修繕,這可是很重要的工作。」陸千陽指給她看。
尹芝夏點了點頭,看到有好多工人在船上、船下做著修補,這都是為了使這艘船能平安航行。
「還有,也要切記一些東西是絕不能運上船的。」
「哪些東西?」
「像是煙草、鹽,還有大量的刀劍,朝廷會不定期派人來檢查。」
「若被發現夾帶會如何?」尹芝夏問道。
「輕則罰錢入獄,重則連命都沒了。漕幫雖然是大業國的經濟命脈,朝廷在許多方面不得不仰賴漕幫,但只要皇上一道聖旨,這個幫主之位就得換人了。」陸千陽輕柔的朝她一笑,「芝夏,我的責任就是這麽重大。」
尹芝夏看著她的丈夫,他看似精明又八面玲瓏,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,但他其實也有他的壓力在,只是在別人面前不能表現出來。
陸仲齊搶著要當漕幫幫主,為了得到這位置不擇手段,他知道這是多麽大的責任嗎?
她悄悄握住丈夫的手道:「我這個幫主夫人可不是當假的,你有什麽事需要我,我一定會傾全力幫你。」
他總是竭盡所能的守護她,讓她盡情做她想做的事,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麽,想和他一起守護漕幫,為他分擔責任。
「你能做什麽?幫我搬貨?你力氣夠大嗎?」陸千陽揶揄的道。
尹芝夏真想白他一眼,「我可以聽你訴苦……總之,不要一個人承擔,我可以做的事也很多,可不要小看我了!」
其實陸千陽很高興,心口暖暖的,只是習慣用他一貫輕佻的語氣來掩飾他的歡喜。「娘子真貼心,為夫好感動啊。」
幹麽說得那麽誇張!尹芝夏臉都紅了。
「走,在出船前我帶你到船上走走……」陸千陽握著她的手,往船只的方向走去。
兩人十指緊扣,誰都不放開誰。
陸千陽和尹芝夏過了一段平靜美好的日子,但很快的,浪濤又起,有人蠢蠢欲動了,那便是邵氏。
陸千陽一直暗中觀察邵氏,發現她最近動作頻頻,找上以前曾支持她兒子當幫主的幾個分舵主,但陸仲齊坐牢,他又身為現任幫主,那些分舵主不敢再興事,聽到邵氏要找他們,都找理由推托。
最後,邵氏找上了江程,不巧江程這幾日因公到外地,兩人沒有見到面。
「江程不就是江春的爹嗎?那個臭老頭!」尹芝夏對這人可說是極為厭惡。
她後來再去漕幫總部時有見到江程,他很積極想將女兒推銷給陸千陽,說什麽想讓他女兒為她這個幫主夫人分憂解勞,私下還找上一些大老的妻子,要她們勸她幫丈夫納妾,還說若她懷孕了,有人幫她服侍夫婿也好,聽得她火冒三丈,幸好陸千陽知道她不開心,馬上替江春挑了幾個夫婿人選以示忠貞,她才消了氣。
「她會找上江程,大概是因為江程想把女兒嫁給我,卻被我拒絕,加上他前陣子貪酒犯了點事,被我扣了薪俸以示懲戒,邵氏覺得江程對我肯定有怨,才會想找他合作。」陸千陽摸了摸下巴。
「等江程過幾天回來,邵氏一定會再去找他的……江程真的會背叛你嗎?」尹芝夏問道。
「江程是個老狐貍,懂得選擇對自己有益的事,應當不會那麽笨。」
「但也很難說,要是他真有二心……就算江程沒有,但邵氏呢?總不能放任她胡作非為啊。」她坐不住了,起身來回踱步。
「芝夏,別那麽擔心。」陸千陽看得頭都暈了,攬住她要她坐下。
「我怎麽可能不擔心,要是她做出什麽會傷害到你的事……」尹芝夏握緊雙拳,「要是可以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,就可以提早防範了。」
看她這麽要緊他的模樣,陸千陽心情愉悅,覺得她真是個好娘子,「等江程回來,我會派人監視他,到時就能知道她想做什麽了。」
「那太慢了,要是她等不及去找別人合作,怕會有變數,她若能自己招供就好了……」尹芝夏說著,突然靈光一現,「我有法子了!」
「這麽厲害,娘子是想到了什麽好法子?」陸千陽很感興趣的問。
尹芝夏神秘一笑,「我可是你的幫主夫人,看著吧,我要拿出真本事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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